☨ 溫度 ☨
在季節轉變之際,溫度開始急遽變化,是最容易讓人產生小感冒的時期。
這時候媽媽總是叮嚀著他要多穿衣服。
人心急遽轉變的溫度,同樣也能讓人心靈產生小感冒。
可是卻沒有任何人告訴他該怎麼防備。
事件爆發之時,葛析年僅七歲。
即使他再怎麼遲鈍也感覺的到,周圍人態度趨於冷淡。
「欸!你看那孩子!不就是莫家的孩子嗎?」一大早便聚集於街道旁的大嬸們驚奇指點。
「哈,不要說這麼大聲,想給別人知道嘛。」另個中年男子意義不明的笑容。
不經意的瞄向聲音來源,他默默聽著。
為什麼,每天早上都會行經的道路,空氣一天比一天更讓他難以呼吸。
緊抓背包的背帶,他低著頭繼續前進。
「男孩子背什麼紅色的背包啊?」
「話說,這孩子怎麼還有臉在大街上走啊?」
「要是我──」
「才沒臉再出門呢!」兩人異口同聲道,說完後還大笑起來。
嗚……。
「不過也不能怪小孩子啊。有那種父母真是可憐呢~」嘴上是憐惜的字詞但語調卻聽不出疼惜。
不要再說了。
他覺得胸口好痛,心臟的位置好疼,視野逐漸模糊。
猛然跑起步來,下意識想遠離這些聲音。
『媽媽,大家都變得好奇怪。為什麼都不理我了呢?還盡講些我聽不懂的話。』
忘卻了平時回家必喊的招呼,他看見媽媽便丟下書包奔去。
『葛析不可以喔。書包不可以亂丟。』墨藍長髮的女子溫和揉搓著,此刻抱住她的小男孩的髮絲。
『媽媽,爸爸自從那天後就再也沒有回來,他是不是失蹤了呢?』
他沒有理會媽媽的話語,只是不停地問著。
『我們是不是該報警?』
『媽媽?媽媽?媽媽!』
『媽媽……不要只是微笑,回答我的問題啦!』小男孩表情欲泣。
『葛析是不是很難受。』女子苦笑輕撥小男孩的瀏海。
『我──』
女子突然跪下緊擁住小男孩。
『如果覺得難受就不要去聽,周圍人所說的話不盡然都是事實。』
那事實究竟是什麼?
『葛析不用擔心也不用知道這些事情。媽媽會,為了葛析好好努力的。』
為什麼不肯告訴我?
『過一陣子就會沒事的。』
媽媽?
為什麼?為什麼?
對所有突如其來的變化不甚理解的他,只是一直拼命在內心問著。
沒有任何人願意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就連母親也不肯告訴他。
可是眾人那外曝的惡意,讓他有些難以招架。
「碰。」
他好像撞到什麼硬物,但在他要向後跌倒那瞬間,眼前的物體伸出手來穩助他。
「啊!沒事吧?」頭上傳來溫柔的聲音。
聞聲才發現他撞到的是人。他低頭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鼻子,眼角泛淚道:「我沒事,對不起撞到你了。」
眼前的人把杯裝飲料放置在他頭上,笑道,「原來是葛析啊?怎麼哭啦?」
男子並沒有漏看小男孩的表情。
見來人講出他的名字,他抬起頭,才發現原來是自己認識的人。
「叢、叢叔!」他驚呼道出眼前男子的名字,隨後快速抹掉眼淚。
「才、才沒有哭呢!」他舉起雙手向對方抗議。
「難不成是撞到鼻子所以哭了?」
「就說我沒有哭了!」
男子見眼前的小男孩又再次高舉雙手抗議,笑著將飲料拿離對方頭上。
「好好好,你沒哭、你沒哭。」
「啊啦,叢怎麼還在跟那個家的人講話啊?都不怕被牽連?」
「哈,勇氣可嘉呢。」
男子抬頭往聲音來源看去,隨後眼角瞄到小男孩的身體微微顫抖,臉上盡是難受的表情。
「我說各位好鄰居,一大早就想搭訕我不用特地講那麼大聲讓全部的人都聽到啊。」男子微笑道,但那笑容皮笑肉不笑。
「哼。」在旁議論的人群識相的轉身離去。
男子轉身摸了摸小男孩的頭。
「抬頭挺胸啊!葛析。」
只有叢叔,不管大家把我們家和他自己說的多難聽,態度始終不曾變過……。
葛析垂下眼,抱住眼前的男子。
有如永遠散發著橘紅色溫暖的太陽。
男子雖然驚訝,但卻溫柔的回抱小男孩,輕柔撫摸小男孩的背。
他將臉在男子懷中左右蹭了蹭,抓住對方大衣的手更加收緊。
「我說葛析啊……你已經過撒嬌的年紀了吧?一大早就在街上這樣,真是不害臊。」
「才、才沒有呢!」他臉微紅的抬頭看著對方。
「能有精神真是太好了呢~」
叢叔是在替我打氣嗎?
「想做更能提起精神的事嗎?」男子神秘笑道。
「更能提起精神的事?」他歪頭重複男子的話語。
男子看著手上的錶,一派輕鬆道:「還有一分鐘,學校的鐵門要關上囉。」
「!!」
他聽聞驚訝的快速向前奔跑,不忘向背後的男子揮手道別,他大喊:「為什麼都不早說!!叢叔壞心眼!!」
「呵呵,打起精神了呢。」男子喝口手中的飲料,笑瞇瞇地望著小男孩奔跑的身影。
可是葛析似乎忘記一件事,即使是恆溫的太陽也會有失溫的一天。
而那一天同時也是──
太陽毀滅的時刻。